阿乙己

午后，操场边的双杠上总坐着几个闲聊的学生。有人忽然提起：“阿乙己今天又没来上体育课。”

众人便都笑起来。体育老师摇着头：“那个阿乙己，又躲在图书馆看书了吧。”有人接话：“他说跑步会打乱思考的节奏。”

确实，阿乙己是全校唯一能把体育课变成哲学讨论的人。上次测八百米，他跑在最后，却一脸严肃地对陪跑的同学说：“你知道吗？古希腊人认为健全的精神寓于健全的身体，但没说健全的身体必须跑得很快。”跑完后，他不理会成绩单上的红字，反而掏出本子记录跑步时的灵感，嘴里念叨着：“极限之后，思想才真正开始呼吸。”

最经典的是篮球课。他站在三分线外，托着球久久不投。老师催他，他认真地问：“老师，您不觉得投篮的抛物线很像人生轨迹吗？我们都追求那个完美的最高点。”说着手腕一抖——球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，三不沾。

但奇怪的是，每次运动会，阿乙己都会出现在看台角落，在本子上写写画画。后来校刊登出他的观察笔记，把跳高运动员跃过横杆的瞬间比作“人类对地心引力的优雅反抗”，把长跑选手最后的冲刺称为“意志力突破肉体极限的仪式”。

如今毕业多年，当年跑得最快的人早已不再奔跑。倒是有同学说，在某个马拉松终点看到个熟悉的身影——依然是跑不快的步子，胸前却别着号码布，跑完后靠在栏杆上写着什么。走近一看，果然是阿乙己，本子上写着：“体育的真谛不在于征服距离，而在于每一步都更接近真实的自己。”